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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危机暗藏

    夕阳西下,壹对少年男女坐在三层洋房的瓦顶上,遥望远方。
    “飞扬哥哥,妳瞧,那团火烧过来啦!”女孩兴奋地指着在天上烧得正欢的火烧云,果然没壹会儿头顶的天也被红霞浸染,柔和的红光落在女孩儿的脸上,本就兴奋可爱的脸蛋顿时红扑扑的。
    身边的少年全然没有女孩儿那样閑情逸致,管它什麽火烧云还是云烧火,他现在可紧张极了,若是让管家沈猪发现自己又带着韵画上了房顶,恐怕少不了要掉壹层皮。
    当然,这次绝非他带着韵画上来的,是韵画没日没夜地缠着飞扬,还说就偷偷地上来看壹眼,只要看到了火烧云就下去。韵画性子古灵精怪,天马行空且有壹种时常让旁人无可奈何的执着,真被她盯上了某事定是要做成的,为之磨起人来没人能受得了
    “在房裏打开窗子不也是壹样看得到?”
    “那怎麽会壹样,在房裏隔着窗子,也就只能看到窗子般大小的风景,看画壹样。我不要成为看画的人,我要成为画裏面的风景!”
    终究是拗不过韵画的大小姐脾气,飞扬不得不带着韵画爬上了高高的房顶。
    “好啦,已经看到啦,咱们下去吧。”飞扬小心翼翼地,生怕房顶的瓦片伤了韵画的脚。
    韵画并不理睬飞扬,闭目享受着霞光落在脸上的温柔,这倒是让飞扬看出了神,目光忍不住在韵画身上打量,当他注意到韵画胸前隆起的鼓包顿时脸红心跳,急急把目光移开。
    第壹次见到韵画的时候飞扬便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没想到壹年过去了,韵画出落得越发漂亮动人且开始有女人的身段了。
    飞扬年纪小,今年也才不过十七岁,自幼孤苦,很小便开始做工。作为苦工终日浸泡在汗水与汙秽中,但他向来心高气傲,从未觉得自己比起别人差在哪裏,偶尔看到壹些珠光宝气的富家子弟也从未有自惭形秽的感觉,甚至对“比起我来也就投胎的本事强壹些”的富家子弟,飞扬有着天生的抗拒和反感,但当他第壹次见面韵画的时候心底竟没有壹丁点的抵触,大概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吧:当日韵画披着乌黑蓬松的长发,穿着洁白的西式连衣裙,精致的五官中那对明亮好看的眸子尤为清丽动人,再加上韵画本来皮肤就异于常人的白皙,晶莹剔透,看起来倒很像陈记货行玻璃橱窗裏摆着的洋娃娃壹样。
    对于初次见到的身上黑不溜秋的飞扬,韵画也是充满了新鲜的好奇感。
    家裏人不少,除了父亲,母亲,二娘和二娘的弟弟,还有多名佣人,只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二娘的弟弟也比她大了许多且平日裏自己这位油头粉面的“舅舅”并不大愿意搭理自己,而韵画念书的学校又是女校,是以韵画虽然长了这麽些年,飞扬竟是她遇到的第壹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男孩儿。
    在韵画的印象裏,第壹次见面的飞扬看起来像是涂了壹层黑炭的野狼,身上脏兮兮的,但那对眼睛格外明亮,透着壹股桀骜不驯。
    韵画睁开眼,瞧了瞧此刻在身边紧张兮兮的飞扬,如今的他早已褪去身上的汙秽与莽撞,脸上的棱角也开始显现出来,比之初面,成熟稳重了许多。
    “城外的炮停了几日了?”
    飞扬想了想,说:“大概三天了。”
    “三天……好安静的三天……飞扬哥哥,妳说以后会不会就不打仗啦?”
    “怎麽会呢,有些人希望这仗壹直打下去,永远打下去才好。时局混乱,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韵画并不能理解飞扬刚刚说的话,觉得高深莫测她也懒得去明白,倒是看着此刻坐立不安的飞扬忍俊不禁。
    韵画“噗嗤”笑道:“瞧妳急的,还不是怪妳?若不是当初妳领我上了房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飞扬心下叫苦:到底是自己埋下的苦果。
    当初飞扬初入宋家府邸做工,比起过去在码头的日子可谓吃喝不愁,也不用担心夜间的住所,但习惯了自由散漫的他最初实在受不了守在壹府中的无聊和许多条条教教的各种规矩,每到夜裏便悄悄爬上房顶,对着黑夜发呆,小憩,心情便会好了许多。有壹次半夜他从房裏溜出来居然被韵画撞见。
    “嘻嘻,我知道妳干什麽去,带我壹起!”
    “您不怕麽?壹不小心掉下来就死掉啦!”飞扬小声吓唬韵画,韵画却全然不在乎:“死就死了,怕什麽?”
    飞扬心想妳不怕死我还怕不成?便带着韵画爬上了房顶,那夜也是清奇,连日的阴雨消散,夜间繁星璀璨,无数闪亮的星星便似挂在头顶壹样,照入少年男女的眼中,灿若星河。
    那次之后飞扬又带着韵画爬了几次,但在宋家府邸时间久了,磨去了他的许多锋利,也知道了轻重分寸,慢慢便不再轻易带韵画爬房顶了。
    “阿杨!死哪儿去了?就知道好吃懒做,小赤佬,别让我找到妳!”
    天上的火烧得差不多,日色渐暗,临近饭点,许是人手不够管家沈贵出来寻人,嘴裏骂骂咧咧,仿佛找到飞扬之后要抽掉他壹层皮壹样。
    韵画很不喜欢这个肥胖的管家,她不明白,父亲母亲都斯斯文文,便是聒噪了些的二娘也是出身名家,气度不凡,怎就这些人选的管家矮矮胖胖形容丑陋不说,言行上也是阴阳两面,在父亲母亲,二娘,舅舅和自己面前总是卑躬屈膝,随时堆着油腻的笑容,但对着下人,他又粗鄙的很,仿佛自己成了主子,神气霸道。而且韵画总觉得这个沈贵眼神裏流露着古怪的神色,让她感觉极不舒服。此刻在房顶又听到他对飞扬哥哥骂骂咧咧韵画便站起来。
    “家裏素来和睦安静,沈叔叔为什麽在这裏大声叫嚷,不怕父亲责骂吗?”
    沈贵吓了壹跳,环顾四周才意识到声音来自于头顶,连退几步往上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哎呦小姐,您怎麽跑到上面去啦?快下来,哦不,我上去,我上去接您!”这要是在自己面前这位小祖宗摔个好歹出来还能有自己好果子吃?可他左右看了看哪裏有梯子?那这小祖宗是怎麽爬上去的?自己又该怎麽爬上去?
    “好呀,那妳爬上来吧。”韵画低头瞧着急的团团转的沈贵心情愉悦了许多,有心捉弄他壹下,“今天妳不爬上来我还不下去啦!”飞扬趴在壹旁躲开沈贵的视线,不禁苦笑,看来今天这事儿要闹大发了……
    沈贵叫苦不叠,心知这小祖宗平时就看自己不顺眼,这摆明了就是要捉弄自己,不要说现在找不到梯子,就是找到梯子了,自己这肥胖的身子也爬不上去啊,可也不能就这麽耗着啊,等下老爷回了家看到这壹幕还不得杀人?虽然宋景城向来待人温厚宽仁但沈贵追随他二十几年了,最清楚这个看起来宽厚仁德的生意人的底细……沈贵不敢细想,冷汗不知不觉浸满了全身。
    “沈叔,出了什麽事情、?”
    正焦头烂额之际沈贵听到了大夫人的声音,顿时感觉自己今天有救了。如今之际也就只有大夫人可以在老爷回家前让小姐乖乖下来。
    果然侧头壹看,小翠正推着轮椅上的大夫人走过来。
    大夫人名叫柳蕓茹,出身江南书香名家,年轻时常在报纸上发表诗文,可谓才貌双全,被誉为民国第壹才女,后来她嫁给景蕓货运的老板宋景城,虽逐渐淡出文坛但又积极热心慈善,不仅遇到大灾大难时去接济穷困的人,便是在平时也常常走访劳苦大众给予许多力所能及的帮助,真是把美,才,善都占全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壹次意外的车祸让柳蕓茹失去了站立行走的能力,自此便只能与轮椅相伴。
    “大夫人……这……您看……”沈贵指了指房顶,既然救兵来到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就不必太担心,壹股脑推给大夫人就好。
    果然本来站在房顶洋洋得意的韵画看到惊动了母亲顿时没了气焰,吐了下舌头:“好啦,不用妳说啦,我自己下去便是啦。”她本想好好捉弄壹下沈贵,没想到母亲出现只好作罢,不过终究少年心性,很好的戏弄沈贵的机会就这样错过,忍不住赌气般用力剁了壹下脚,结果脚在瓦片上打滑险些摔倒,在房顶摔倒可还得了,本来壹直在壹旁装死的飞扬急忙飞身扑救伸出手抓住了韵画,这才救下了她,有惊无险。
    这壹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柳蕓茹眼瞧着女儿身遇险境又被人救下,可谓瞬间便天上地下飞了壹番,吓得心脏仍旧突突跳个不停。而壹旁的沈贵则是气急败坏:好小子,我找了妳半天没想到妳居然又带着小姐爬上去了!合着上回那顿打的滋味都忘得干干凈凈了吧?那今天我就给妳再记上壹次!
    原来之前有壹次飞扬带着韵画从房顶下来恰巧被沈贵发现,那次他铆足了劲儿把诫杖壹下下狠狠打在飞扬的屁股上,那小子也是狠角色,全程紧咬着嘴巴,壹声不吭,气得沈贵又多打了几下方才解恨,这壹顿打让飞扬躺在床上整整五日下不来床,至今心有余悸,眼看自己这次又被发现了,飞扬心想这壹顿打怕又是躲不过了。
    飞扬爬房顶并不用梯子,而是通过几个房间的联通壹步步攀上去,下来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没多久他便带着韵画来到大夫人面前。
    “母亲……”
    “妳呀……”对于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柳蕓茹也是无可奈何。
    对旁边的飞扬而言,这是他来到宋家壹来第壹次近距离见到大夫人,但并不能算是俩人第壹次见面。飞扬第壹次见到大夫人就是在壹次赈灾活动中,当饿了不知道多久的小飞扬颤抖着小手从大夫人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米粥时便将眼前仿如菩萨般美丽心善的夫人记在了心裏。飞扬进入到宋家壹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当年大夫人的壹粥之恩,但他发现大夫人极少会走出房门,再加上自己身为下人平时活动範围也有限,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次,完全没有接近的机会。在飞扬心中,大夫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如今再次见到她,大夫人的美丽在飞扬的心中也更加具体而清晰起来。
    当初的飞扬还只是小孩子,对于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对于女子的容貌美丑也完全没有概念,如今他十七岁,已到了血气方刚知道美丑的年纪,现在再看大夫人便有了基于男性审美角度的判断,飞扬之前游走在三教九流之间,漂亮的女人见过不少,但很多女人给飞扬壹种廉价的感觉,明明模样身条都是上层,但就是感觉缺少点什麽,如今看到大夫人终于明白了,她们缺少的是高贵感,而这种高贵感绝对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绝非那些庸脂俗粉可以相比较,妳瞧大夫人虽然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但气质高雅从容,旁人看着心底说不出的舒服,不过飞扬心下多少有些别扭,他想了许久的重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韵画刚刚险些从房顶掉下来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只怕自己在大夫人心中该归到顽劣不灵的人当中去了。
    柳蕓茹自然心惊肉跳,但毕竟见过了大场面,眼看女儿安然无恙很快便安心下来,她看了壹眼飞扬,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用壹碗粥救过眼前这个男孩儿壹命,她只是轻轻摆手将飞扬唤到身前。
    “妳就是飞扬吧?”柳蕓茹轻声问道,飞扬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厉声呵斥,没想到对方语音轻轻,似乎怕惊吓到自己,那温柔的声音迅速抚平了飞扬心底的不安,点头问安:“大夫人好,我叫飞扬。”
    柳蕓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妳来家裏壹年多了,我却才见到妳,实在不应该。韵儿和我提过妳很多次,感谢妳平时对韵儿的照顾。平时生活还习惯吗?有不习惯的地方和我说,这壹点上我还是能够帮得上忙的。”轻轻数语便让飞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他自小流离失所,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顿时心底热烘烘的,强忍住窜到眼眶的泪花,点点头:“壹切都好,大夫人。”
    柳蕓茹又瞧了壹眼沈贵,说:“沈叔,两个小孩子贪玩了壹些,调皮了壹些,大概也是韵儿纠缠着飞扬不放才有的今天这事,就不要追究了,况且过两天时候是子州的生日,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既然大夫人发了话沈贵也不好再说什麽,瞪了飞扬壹眼,应道:“知道了,大夫人。”
    柳蕓茹最后拉起宋韵画的手,说:“行了,妳这个罪魁祸首跟我回去吧,别再祸害别人拉。”
    “哦”韵画不情不愿地和飞扬分开,推着大夫人的轮椅走开。沈贵则是照着飞扬的脑袋打了壹巴掌:“臭小子没轻没重的,小姐真是出了点差池是妳能担待得起的?要不是大夫人替妳求情我非好好治治妳不可!”说完想了想,又对周围其他下人补充道,“过两天老爷生日,会有许多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到来,到时候可别出了差错,咱们谁都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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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父亲向来不喜欢聒噪和铺张,每次生日都是我们壹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个饭,和平日倒也没有什麽区别,怎麽今年要这样操办?”
    和小翠壹起将柳蕓茹扶上床,安顿好,韵画便问道,因为刚刚她得知宋景城过两天的生日会有许多大人物到场贺寿,这与父亲向来低调的主张十分不同。
    柳蕓茹轻叹:“哪裏是妳父亲请的人,他最厌恶这些,这几年连出去应酬都没有几日,本来这次生日也未放在心上,但前些日子那些人突然主动提出要过来贺寿,也是让妳父亲有些措手不及。”
    韵画想了想,说:“可不管怎麽说过生日总是好事情,但我见父亲这几日并不开心,比起往常,愁眉苦脸更多壹些,为什麽呢?”
    韵画虽然心性跳脱,但毕竟父女连心,连日来父亲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偶尔还能听到从书房中传出来的叹息,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自然让她挂了心。
    柳蕓茹笑着抚摸着韵画的头,有些欣慰:“韵儿长大了,知道体察父亲母亲的情绪了。不过大人的事情妳不要操心,妳呢,以后少做那些上房揭瓦的荒唐举动就好,壹点没个女孩子样。”
    韵画没想到说道了自己头上,伸伸舌头。
    “今天我总算是见到妳的那个飞扬哥哥了。”壹听到母亲说道飞扬哥哥韵画便来了精神:“是呀,见到啦,怎麽样?”
    韵画本盼着母亲把飞扬哥哥夸上壹夸,没想到母亲却说:“以后还是要注意距离,毕竟男女不同,妳们都不小了,应该知道避险。而且,终究是主奴有别,身份可不能乱了。”
    韵画有些发懵,这和心中母亲向来的形象大大不同,何时母亲也变成了强调主奴身份这类陈词滥调的人了?
    似乎看出了女儿心中的疑惑,柳蕓茹笑道:“很多事妳可能现在不懂,但没关系,只要听母亲的话就好了。”
    母女俩又聊了壹会儿,但韵画显然受到柳蕓茹那句“主奴有别”的影响兴致不高,意兴阑珊,柳蕓茹便早早放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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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晚饭格外冷清,宋景城没有回家,打来电话说要在吃过再回来。二夫人杨曼和她的弟弟杨修知前几日去了苏州玩耍,明天才能赶回来。柳蕓茹也借口抱恙準备早早休息,拒绝了晚饭,最后便只剩下韵画壹人坐在偌大的餐桌,面对壹桌的菜肴却毫无胃口。
    她环伺壹圈下人,没有沈贵,便问道:“沈叔呢?”平日吃饭他总是殷勤地守在壹旁,服侍周全,今天怎麽不在了,是因为父亲,母亲都不在,小瞧了我懈怠了?
    “沈叔知道大夫人抱恙,亲自去熬制汤药去了,听说是老家的秘方。”
    韵画撇撇嘴:“他倒成了医生似的”又问道,“飞扬哥哥呢?”
    “飞扬和王伯他们去打扫西厢楼去啦,过几天老爷生日,来的客人多,怕喝多了回不去便把西厢楼收拾出来到时候给客人们用。”
    韵画不禁感叹:“各个都忙,倒是我成了个閑人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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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贵熬好了汤药,盛在碗裏,又将碗放在竹篓当中,提着来到柳蕓茹房门前。
    “咚咚咚”
    沈贵轻轻敲门,没壹会儿房门打开,翠花壹侧身就把沈贵让了进去。沈贵瞧了壹眼,看到柳蕓茹正仰躺在床上,不知在思虑何事,眉目间愁容暗淡。
    “妳先去吃了晚饭再来吧,这边我来伺候大夫人。”
    翠花瞧了壹眼柳蕓茹便出去了。沈贵将汤药拿出来端到柳蕓茹跟前,劝道:“老家的秘方,头疼脑热,胸塞郁苦最是管用。”
    柳蕓茹并不打算喝下去:“往常有恙妳便这般说,喝了这许多回也未见效果。”她看了沈贵壹眼,问道,“我叫妳查的事情妳可查清楚了?”
    沈贵先把汤药放到壹边,说:“二夫人和修知少爷这几日并没有离开上海,他们住进了西郊的壹处宾馆,形迹可疑,也见了壹些人。”
    “谁?”
    “公司裏的几个董事。”
    柳蕓茹细细沈思,半晌无语,沈贵笑着宽慰:“大夫人不必多虑,二夫人生性张扬实际上就是个草包,而修知少爷更是个纨绔的主,掀不起什麽浪花,比起已经去了的三夫人和四夫人,实在无需多虑。”
    柳蕓茹仍是愁眉不展:“若是往常倒也罢了,只是最近怪事频出,尤其是子州的生日,那许多人突然要登门贺寿,实在古怪。”
    “这次领头的是张大帅,想来不过是军饷有了亏空,想借着老爷的生日筹些钱罢了,大夫人不必担心,没听城外的炮声都停了多日了嘛。”
    “但愿如此吧。”
    沈贵再次把汤药端过来:“大夫人,还是喝了再休息吧,过两日老爷的生日可不能有什麽纰漏啊。”
    柳蕓茹接过汤药壹饮而尽,沈贵收拾后东西,拎着竹楼慢慢走出房间,只是到了门外,沈贵看着空空的药碗,露出阴恻淫蕩的笑容:今晚又是壹个美妙之夜啊,好久没有享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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